日前,國內第一大煉油商中石化正式掛牌組建煤化工業務全資子公司——長城能源化工有限公司,全面啟動煤化工業務。
而就在不久之前,“煤老大”神華集團開了加油站,銷售自家生產的煤制油。
兩則看似不相關的新聞,卻暗示著:我國煤化工市場將重新開啟。
不得不重啟的煤化工市場
煤炭業的“黃金十年”已經終結,今年以來,一路下滑的煤炭經濟讓曾經風光無限的煤企苦不堪言。
“目前來看,煤炭行業進入下行周期,產能過剩、結構失衡、企業盈利能力差等問題亟待解決,各煤企紛紛拓寬產業鏈條,大規模涉足煤化工項目,重啟審批有助于煤企盡快脫困。”中投顧問煤炭行業研究員邱希哲表示。
為了盡快解決煤炭企業產能過剩,緩解企業經營壓力,由國家發改委、能源局編制的《煤炭深加工示范項目規劃》以及《煤炭深加工產業發展政策》已經通過發改委主任辦公會,預示著冰封近5年的煤化工政策將解凍。
據悉,潞安180萬噸煤間接液化項目和同煤40億立方米煤制天然氣項目已相繼獲得國家發改委“路條”。此外,神華寧煤400萬噸煤間接液化項目也獲得國家發改委最終核準。在伊犁,包括慶華集團和新汶集團主導的兩個煤制天然氣項目業已開工建設,此前已經試點運轉多年的伊泰集團煤制油項目也有望擴至200萬噸/年的產能。
據了解,國家發改委要求的“十二五”期間核準建設大型煤化工項目一共有104個,按照各地上報的技術方案,如果全部在“十二五”期間建設,投資要超過2萬億元,其中新型煤化工項目投資額約7000億元以上。
面對煤化工建設熱潮,一些專家對此產生質疑。
“煤化工屬‘兩高一資’產業,尤其是耗水量較大,其發展必然受到水資源、生態環境保護、產業政策和技術等內外部條件制約。”中國社會科學院工業經濟研究所能源經濟研究室副研究員白玫博士接受媒體采訪時指出:“重啟煤化工項目時機是否成熟要看是否解決了資源、環境問題?是否破解了技術瓶頸?如果在水資源問題、環境問題和技術瓶頸沒有得到解決和突破的前提下,僅從解決當前煤炭產能過剩的角度出發,重啟煤化工項目并不合適。”
而邱希哲認為:“國家節能環保目標較大,相關部門壓力不小,暫時恐難批量重啟煤化工項目審批。”
中國能源研究會副理事長周大地認為,煤制油經過技術轉化合成后,結構和純度可達到與石油相同的標準,可直接作為燃料運用到生活中。然而,煤制油作為石油的替代物無論從技術上、經濟上以及碳排化上均有難度。
煤化工產業發展前景遭質疑
在經濟下行的形勢下,煤炭行業持續低迷,煤炭庫存量不斷增加。迫使很多煤炭企業開始轉型,開始對煤炭進行深加工,煤化工行業也紅火起來。然而在不斷擴張的同時,煤化工產品也開始呈下滑趨勢。
“井噴之后的市場需求量卻沒有增加,煤化工產業特別是初級產品甲醇的供大于求局面已經非常嚴重。僅甲醇一項,在短短的3年內就從4000多元/噸跌至2000元/噸。”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經濟與政治所研究員沈冀如介紹說。
以煤制油為例,其經濟性一方面受制于成品油價格波動,另一方面還受困于煤炭原料的價格起伏。
對于煤制油項目,業內普遍的看法是,只有國際油價位于70~80美元/桶以上,項目才能獲利。而煤價保持每噸在200~300元之間,才可以保證煤化工項目不虧損。
此前有部分專家認為,煤制油產業更多情況下只是國家示范工程,離商用還很遠,因為技術、設備昂貴以及巨大的環境成本,使未來充滿不確定性,所以煤制油只能是能源戰略的備手,不宜作為能源發展的主流,煤化工產業化前景備受爭議。
從上世紀50年代開始,南非沙索公司就開始煤制油嘗試,目前已經形成世界最大的煤制油工廠,油品產量達760萬噸/年,供應南非國內32%市場,化工品向90多個國家出口。
但在國內,已經投產的煤制油項目僅有神華、伊泰和潞安三家,總產能不到150萬噸。可以說,國內煤制油技術的可靠性和投資經濟性仍有待進一步驗證。
“經濟性不是很高,不會減少對石化品的依賴。從現有的技術來看,從煤到石油以及其他化學品的轉化率很低。同等數量和質量的化學品所需要的煤的成本要高得多。”綠色和平氣候與能源部主任孫慶偉博士介紹說。
“某些煤制油項目之所以經濟效益較差,主要與煤價較貴、工藝選擇不當有一定關系。例如,同樣規模的煤制油項目,原料煤價格有的每噸1000元,有的每噸三四百元,催化劑和投資成本都相差20%~30%。此外,尾氣利用、污水處理費用各不相同,導致不同項目的收益差距較大。”煤炭科學研究總院北京煤化工研究分院副院長陳亞飛介紹說。
水資源成為煤化工產業發展的瓶頸
關于發展新型煤化工行業的質疑從未間斷過,其中最大的質疑來自對生態環境的破壞,尤其是項目對水資源的消耗。
目前,中國主要煤炭產地的人均水資源占有量和單位國土面積水資源保有量僅為全國水平的1/10。而這些基地中從煤炭開采、洗選、火力發電到煤化工的整個過程高度耗水,水資源條件不可避免地成為開發煤電基地的重要制約因素。
據了解,綜合行業的平均水平來看,目前生產一噸煤制油的耗水量約為9噸,煤制烯烴約為20噸,煤制二甲醚約為12噸,煤制天然氣(甲烷)耗水量為6噸,煤制乙二醇約為9噸。由此看來,煤化工的高耗水成為最大隱憂和軟肋。
“煤化工項目多集中在內蒙古東部、寧夏、甘肅、陜北等干旱地區,這些企業都將水源盯住了黃河。預計要用掉1/4黃河水,這對西部地區的發展來說是非常可怕的。所以政府也要加以引導,看看是否能讓這些項目移到南方多水的地方去。”沈冀如說。
“到2015年,西部煤電基地大規模開發每年將消耗至少近100億立方米的水,這將加劇西部省區已經顯現的缺水危機。”8月14日,國際環保組織綠色和平發布的報告《噬水之煤——煤電基地開發與水資源研究》中說。
孫慶偉介紹說:“煤炭和相關產業在嚴重缺水的中國西部地區急劇、無序的擴張已經引發了一連串的水資源短缺、水污染嚴重、水生態環境惡化等危機。這種對水資源的災難性影響,在國家的相關規劃中很可能被嚴重低估了。如果不及時踩下剎車、做出合理調整,將損害西部社會經濟環境可持續發展的長遠利益。”
以內蒙古為例,因為煤資源產量高和煤種豐富,成為“十二五”煤電基地擴張的重點區域,內蒙古的水資源的供給矛盾尤其突出。由煤炭開發帶來的河流斷流、草原沙漠化加劇、濕地消失、牧民流離失所的各種生態悲劇正在不斷發生和愈演愈烈。
白玫認為,在目前的技術水平下,煤化工的發展需“量水而行”。嚴格控制在缺水地區建設大型煤化工項目,鼓勵采用節水型工藝,充分利用再生水、礦井水發展煤化工。